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占有月亮(姐弟骨科) - 第70章

【杀死我,或者,救赎我】
云舒从未想过得手。
那时他正在射精。
她猜想那会是他最没有防备的时刻,所以毫不犹豫地下了手。
便连被刺的那一刻,他的射精仍未停止。
一股一股的精浆冲刷着胞宫,滚烫的温度使她浑身都在颤抖。
她浑身脱了力,伏在修弥的身上,在这样的刺激下又泄了一回。
真是可笑,可笑又荒诞。
修弥后颈的血还在流,淌到云舒雪白的皓腕上,顺着手肘一滴一滴往地面流。
云舒松开手,将手放到眼前,细细地看。
纤纤十指柔若无骨,指甲上染着艳红色的蔻丹,与修弥身体内涌出来的鲜血一样红。
任谁也想不到,这是一双杀过人的手。
在此之前,她的手从来都是精细保养着的。
她连杀鸡都不忍,更别说是杀人了。
大抵,一个人在濒死前,总会爆发出平时没有的勇气。
射精后,即使失了血,他的性器仍是勃胀地硬着,像是钉子一般将她钉在他的身上。
云舒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她握着软椅的把手,想要从他身上退出去,可没想到,他的双手牢牢地禁锢着她的腰,铁钳一般。
云舒挣了几下,都没能挣脱,便只好先让那后穴里面的缅铃掉下来。
缅铃掉落在软椅边缘,弹跳一下,掉落在地面,仍在嗡嗡地震,片刻后才停息。
雨过天晴,夕日下,天边出现了一道飞虹。
从御书房的雕花窗里望过去,刚好便能看到它的全貌。
云舒望着那道飞虹,只觉得会有神仙从那上面走下来。
“我们为何会走到这一步呢。”云舒轻轻地开口,仿若呢喃。
不是你要杀了我,便是我要杀了你。
她将头靠在修弥的肩窝,双手环着他的腰,怔怔地,突然落了泪。
手刃这样一个人,本应是人生乐事,当饮酒作乐,丝竹歌舞,彻夜不眠才对。
为何要流泪?为何?
在落刀的那一刻,她想到的竟是那个无名村庄、那个大雪纷飞的冬季、那个缠绵依偎的雪夜。
或许这便是——人死恩怨消。
一个人死了,他的坏便全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他的好,是他为她猎来狐狸的心意,是他为护她而和人打架留下的疤。
明明那么好看的一张脸。
“那年雪落漫天,我去山上寻你……或许,一开始便是错的。”
要怪也怪她。
若那时她守住了,阿弥定然不会强来。
但她哪里能守得住。
没有那次,也会有下次。那样一个赤子般的人,那样一颗坦荡荡的心。
逃避的明明是她自己。
泪痕洇湿了他的衣衫,云舒低低地啜泣。
她感到一种钝痛从心口蔓延,逐步蔓延到四肢百骸,缓慢地侵蚀她的呼吸。
她快这样的痛淹没了。
护她、爱她、娶她,欺她、瞒她、奸她,囚她,辱她,杀她。
三千世界,每一个都是他。
阿弥,闵于归,晋宁帝,本就是同一个人。
他们之间发展到这样无可转圜的地步,少不得她自己的推波助澜。
最先背叛的人,是她。
澹台云舒意识到,往后余生她都会在这样的悔恨中度过。
这会成为她的梦魇,日日夜夜纠缠着她,不得解脱。
她的爱,她的恨,她的欲念,她的罪恶。
恍惚间,又好像听见了修弥的呼吸声。
她抬眸看他,看见他涣散的目光。
半晌,她抬手,帮他理了理头顶歪掉的发冠,又将他的几缕碎发拢入他的耳后。
动作轻柔,目光脉脉,像是一个女郎望着她的情人。
“你为何要……逼我至此。”为何要逼我手刃昔日的爱人。
“我们不应走到这一步的。”我只恨我没有饮下母后的那杯鸩酒,没有死在宫破的那一日。
“不要有来世了,这段孽缘便在今生结束吧。”
修弥咳了一声,涣散的目光凝了回来。
他注视着云舒,宛若好女的面孔上强扯着绽开一个笑。
云舒腰上的桎梏松开了,她下意识地要离开这方寸之地,却见修弥抬起的手缓缓落在了她的头上。
他抚摸着她凌乱的青丝,一下又一下。
他竟还活着。
一时之间,云舒竟不知是该喜还是该悲。
“阿姊,你为何要哭?”他笑得有些得意,“原来我死了,你竟会为我流泪么?”
原来你也是有心的。
原来你的心也会痛啊。
阿姊。
“你力气小,又失了准头,那匕首不过扎进我的肉里。”
说到这里,他揽着她的腰,又充满恶意地挺了一下腰,将将要退出她体内的性器再钉了回去。
云舒失了方寸,伏在他的身上,又惊又惧。
“阿姊,你没有杀过人,我可以教你。”
修弥的笑容令她心惊,苍白的脸,鲜红的唇,仿如活了几百年的精魅。
“阿姊,我现在没有还手之力……”
他停顿了很久,蓄着力气,又继续道:“你将刀拔出来,对准我的左胸……用力地刺进去……”
云舒捂住嘴,拼命地摇头。
她手上沾了血,这样一来,便满脸都是刺目的红。
修弥咬着牙,竭力地将她的手拉开,用衣袖擦着她脸上的血和泪。
“脸上沾了血可不好看呐。”他说。
做完这些,修弥的手无力地垂下,仅余胸膛还在微微地起伏着。
他的眼睛牢牢盯着她,脸上也没了强装的笑。
“一件事情坚持了三辈子,就算知道这是错的……我也只能继续错下去。我早就告诉过你。事到如今,我已回不得头。”
“找好准头,不要再刺错了……那样,会很疼……”
太阳终于落下了。
窗外的飞虹也跟着消失了。
黑夜正如拉开的一张幕布,徐徐地笼罩了下来。
火光映着他的脸,他的脸陷在半明半暗中,看不分明。
云舒从他的怀中退了出去,刚一落地,脚便软了,像一朵被大雨浇透的芍药花那样萎靡于地。
她不敢再听他的话,捂住耳朵,他虚弱的声音却仍旧清晰地传到她的耳中。
“若你不下手,以后,你怕是再也没有机会了。”
少年帝王的面容上全是悲哀,如同一头绝望的、濒死的野兽,在吐露他最后的遗言。
杀死我。
或是,救赎我。